独普 LIFE SUCKS #28

Chapter 27

Chapter 28

基尔伯特为期73年的刑期到了还剩下63个年头的时候。

 

那是一个凉爽的午后,在公园里是明媚的阳光,青草的芳香和孩子们奔跑时无忧无虑的欢声笑语。在另一个世界里,只有水泥地做成的活动区,拿着警棍巡逻的狱警,和服装整齐划一被标上编号的服刑犯人。

 

或许十年很长,长到小树苗形成了街边的林荫大道,长到监狱里送走了两批退休的狱警,也长到足以让一个人淡忘有关于另一个人的一切。十年也可以很短,短到基尔伯特觉得自己的生命是静止的,也是灰色的,同一时间的起居,看了二三十遍的同样的书籍,每天甚至都找不到呼吸的意义,却在机械地维持着生命。

 

起初几年的时间里,他无法克制的思念只能呈现在日记本里,在之后的一段时间,日记的数量也越来越少。现在他已经不再写了,因为已经没有什么可写了。路德维希现在怎样,基尔伯特一点点也不清楚,十年以来没有一点音讯,对了,当年把他赶走的就是他本人。阿尔弗雷德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最后一次见到那个小伙子,已经是七年之前了,也许是案件遇到瓶颈,他也该放弃了吧。

 

总之就是这样,基尔伯特在平淡无奇的日子里等待着他的岁月慢慢流逝。坐在长凳上放空的基尔伯特甚至没有意识到一位老人走了过来,坐在了他的身边,直到基尔伯特被他的咳嗽声惊到。

 

“小伙子,在想谁呢?”老人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并不理解老人的意思,基尔伯特也没有心情回答一个神志不太清楚的老头的话。

 

“是心上人吗?”老人继续问着,笑了笑,眼角的皱纹显得他如此慈祥。

 

“我没有在想谁。”被问得不耐烦,基尔伯特随意打发了一句。

 

“是家人吗?”

 

“不是,请你不要再过问。”

 

“你马上就可以和他团聚了。”

 

“呵……”基尔伯特苦笑了一声,不再做搭理。

 

不要再逃避,已经没有第三次的机会了。

 

基尔伯特猛的转过了头看向身边,老人已经消失不见,只有座位上留下的一根银色的长笛,他记得那根笛子,以前老爹会教他吹奏,但是自从被弗里德曼家的疯女人砸坏后,他就不曾再碰过长笛。记得自己总是把握不好沉重的曲子,老爹只是安慰自己没关系,说以后一定可以吹好的。

 

有些怀念地想要拿起长笛,指尖才刚接触到笛身……“基尔伯特·弗里德曼!有人找你。”狱警走进来毫不客气地将昏昏沉沉的囚犯叫醒。基尔伯特睁开双眼才意识到,这只是一个自己臆想出来的梦境,心中一阵苦涩。被拷上手铐,随着叮铃咣啷的金属碰擦声中,基尔伯特带着些许匪夷所思心情向会面室走了过去……

 

还没到门口,就听见了里面争论的声音。

 

“你竟然不确认犯人到底会不会配合就把我叫过来,你知道我有多少案子要处理吗?”一个声音说道,不难听出,如果不是在抱怨,那一定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

 

“亚瑟,你不是最厉害的律师吗?这么多难说服的法官你都说服了,我敢保证基尔伯特没有这么好说服。”另一个聒噪且十分熟悉的声音说道。

 

“咳咳……首先说好了,我可不会无偿地做这个麻烦的案子。”清了清嗓子,很难听出那个文气一些的年轻人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势力的意味。

 

“你放心,只要你能说服基尔伯特上法庭,打赢官司,你可以随便开价,这个雇主绝对不会比那些公司的案子出的少。”

 

“要的人给你们带来了。”狱警冷冷地说道。

 

“哦!谢啦哥们!”那个爽朗的声音说道。

 

看见了阿尔弗雷德之后,基尔伯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阿尔弗雷德?”基尔伯特怀疑地问了一声,就像是自己认错了人一样。

 

“嘿!基尔伯特,老伙计,好久不见……哇哦!!!你可瘦了不少。”那个穿着警服的年轻人惊呼的同时诧异地看向基尔伯特,原来算是精壮的身材好像比之前更瘦了一些。

 

“你倒是胖了不少……”面对着之前一身瘦肉,甚至可以说是有些单薄的阿尔弗雷德说道,不同的是,他现在虽然壮了不少,却有些发福的趋势。

 

看着对方的警衔,“你现在是警长了?”基尔伯特没想到多年不见,那个冒失的小伙子有了那么大的长进。

 

“哦!是的!”阿尔弗雷德兴奋地说到,“Hero我的梦想快要实现啦!”

 

“所以,警长来找本大爷不是来叙旧的吧,还有边上那位绅士。”基尔伯特看向了站在一边,眉毛比一般人粗了不少,却算是着装体面的人。

 

“亚瑟·柯克兰……可能,会成为你的辩护律师。”那位有着祖母绿眼睛的绅士稍稍前进了两步,本想握手,却看到了对方手上的镣铐,将微微抬起的手收了回来,双手扣握在胸前,以掩饰尴尬。

 

“喂!什么叫可能啊,亚瑟!还有你不把他的手铐卸下来吗?”阿尔弗雷德对着狱警不满地说道。

 

…………

 

三人对面而坐,基尔伯特首先发问:“阿尔弗雷德你是什么意思?”

 

“基尔伯特!你可以出狱了!”阿尔弗雷德大声重复了一遍。

 

“你等会,把事情讲清楚,本大爷可以出狱了是什么意思?”基尔伯特越来越疑惑了,先是律师,后来是出狱,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的案子,在两个月前调查清楚了,凶手也抓到了,但是我们还没有向媒体公布,我们要在公众的视野下还你一个清白。”阿尔弗雷德说到,“那年杀了弗里德曼的不是你那把P220,和子弹的弹道轨迹相符的枪在一个叫耶格的职业杀手家里找到了。是那个杀手和弗里德曼夫人勾结,杀死了自己的丈夫,所以你是清白的。”

 

基尔伯特保持了静默,他没有说话,只是将视线挪开了。

 

“弗里德曼夫妻和那个职业杀手同属于那个组织。我们在他们的记录里查到,他们本来计划要把你送到精神病院去,你应该知道他们那一套。但是弗里德曼在半路起了同情心,他不想把你送到那里。于是他们就改变了计划,杀死弗里德曼,把罪责嫁祸在你的头上,所以,在你满16周岁前,他们撤销了内部的那个心理医生开给你的评估,并在你十六周岁时杀死了弗里德曼。这样,就好让你永远蹲在大牢里。”阿尔弗雷德说道。

 

基尔伯特双手握拳,力度大到指节发白,抵在自己的眉心,让人看不见他现在的表情,但是颤抖的双肩暴露了他的情绪。

 

“所以你们都找到这些证据了……”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情绪平复,基尔伯特才深舒了一口气,问道,他的声音还有些发颤。

 

“对,基尔伯特,有世界的Hero在,就不会让你烂在大牢里。”阿尔弗雷德得意地说道。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么多信息的?”基尔伯特有些怀疑地问,他知道,只要不是这个组织的涉事人,那个组织都会竭力排除两方的关系。

 

“我们有卧底。”阿尔弗雷德无视了亚瑟嫌弃的表情,从对方的包里掏出了几张纸,“这些你就别管这么多了!快点在上诉书上签字吧,有全城最好的律师帮你打官司,你赢定了!”

 

“等等,阿尔弗雷德,那个组织的头目你们抓到了吗?”基尔伯特问道,从他的脸上看不到放松的神色。

 

“那个组织的头目啊……我们只知道他已经逃到墨西哥去了!现在正在引渡当中,你就别管了,快签字吧!你不想出狱吗!”阿尔弗雷德催促着。

 

基尔伯特感到有些难以置信,这么多年的牢狱之灾让他的脑袋有些僵滞,他想要出狱,想要自由,但是总又有些顾虑,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在顾虑些什么。这么多年来,这个案件对他来说已经不再那么重要,是否清白也显得无足轻重。明明自由的门在他面前打开,他却觉得自己除了监狱实则身无归所。

 

………………

 

当基尔伯特觉得脑袋清醒的时候已是身处法庭。他换上了便服,由于开庭日期之迅速甚至没有时间让他找到一件体面一些的衣服。他现在身穿的便服还是十年之前路德维希的衬衫,尺寸较以前大出了一整号不算,上面还曾染上他斑斑驳驳的血迹,再经过十年的氧化,白衬衫早就泛黄了,不免让他显得很是落魄。

 

“现在就关于基尔伯特·弗里德曼一级谋杀罪是否成立一案再次开庭。”

 

………………

 

庭审持续了很久,像这样的大案子,就算持续几个月都不奇怪,但是,由于上诉方证据充足,再加上上诉方律师的能言善辩,很快就进入了陪审团决议的最终环节。

 

在观众席上,从头到尾一直坐着一个安静的男人,他戴着帽子口罩和一副称得上有些傻的变色眼镜,一言不发,好像每一个词句对他来说都是如此的重要,他散发出的气场倒更像是在祈祷,庄严而肃穆。

 

由于庭审不对外公开,基尔伯特也没有什么亲朋好友,观众席上只有寥寥数人。

 

在庭审休息的间隙,基尔伯特好奇地回过头看了看观众席。最终,视线停留在了那个怪异的男人身上。发现自己正与基尔伯特对视的男人佯装咳嗽,转移了视线,基尔伯特也没有过多停留,视线就向别处扫过。

 

………………

 

“经过陪审团的商议后,我们九人一致认定,基尔伯特·弗里德曼——无罪。”

 

“OH! YES!!!”金发的眼镜青年大叫道。

 

“肃静,注意法庭纪律,琼斯警长。”法官敲了敲小锤,说道。

 

基尔伯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多年来,他终于能真正的清白了,他现在自由了,这么多年来的苦痛终于在今天画上了句号。但是基尔伯特没有被打赢官司的喜悦所淹没,反而是淡然,他没有什么过于兴奋的表现,只是静静地坐在位子上等待法官朗读最终书面的判决。

 

坐在底下的人开始骚动,那个原来肃穆的男人坐不住了,他跌撞着跑出了法庭,本想上去追的阿尔弗雷德被亚瑟按了下来,“你就让他一个人好好静静吧,他的努力终于在今天有了回报。再说,基尔伯特也已经安全了。”

 

阿尔弗雷德看了看亚瑟,又看了看平静的基尔伯特,坐下来点点头。

 

他为了给基尔伯特准备这个惊喜,准备了十年。

 

冗长的判决宣读之后,终于迎来了一句,“基尔伯特无罪,当庭释放。”

 

法庭外接到消息的记者有的也跟着欢呼起来,有些人是因为自己站对了立场,有些则是跟踪报道这个案件逾20年的老记者最终在今天松了一口气,还有些则是气恼自己押错了注。只不过基尔伯特本人的表现却与他们相反,他不愿意接受涌入法庭的记者的采访,只是离开座位,感谢了一下阿尔弗雷德和亚瑟,便打算混在人群堆里挤开。

 

基尔伯特知道,为什么自己在监狱签上诉书时会有那种感觉了。那种感觉是一种不完整,是一种缺乏归属感的体现,不管发生了什么,他也永远都是一个人。阿尔弗雷德成为了解决悬案要案的英雄,亚瑟拿到了可观的诉讼费用,那些邪恶的人得到了惩罚,离去的人应当感到欣慰……看起来是这么完美的一个故事,但是这个故事里没有基尔伯特。

 

基尔伯特挤开一些记者,打算离开法院回家,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家……

 

推开法庭厚重木门的一瞬间,他的世界瞬间就被一双蓝色的眼眸点亮了。

 

两个人一时相望无语,接下来基尔伯特的举动让那个蓝色眼瞳的人突然不知所措起来。

 

基尔伯特逃走了,又一次!

 

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外逃去。

 

那个蓝色眼瞳的人卸下厚重的伪装,脱掉帽子口罩,露出梳理整齐的金色头发和薄唇,紧追着基尔伯特而去。

 

注意到异常的阿尔弗雷德和亚瑟也在后面跟了上去。

 

………………

 

“哥哥!”

 

“基尔伯特!”一声突破天际的低吼。

 

在经历了两英里的公路大追逃之后,路德维希终于在一个巷子里逼停了基尔伯特。

 

“你怎么……怎么会在这里!”基尔伯特大口喘着气质问,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完了两英里,看来十年的牢狱还不至于让他的身体生锈。

 

“你为什么要逃跑?”路德维希大喘了几口气反问道。

 

“你……你不应该在这里的……”基尔伯特回忆着以往的事,慌张地说道,“阿尔弗雷德已经把你送回德国,而且你不能再回来了才对!”

 

“这就是你想做的是吗?一直把我踢在外面……一点也不顾及我的感受。总是说为了保护我,以为一个人能忍受所有的伤痛。”路德维希有些愤恨地吼道。

 

“不……你……”基尔伯特一时语塞。

 

“我从来就没有被驱逐过,这十年来,我前往世界各地,搜集证据,就为了能有一天把你救出来,我把所有资料都交给阿尔弗雷德,让他做你的思想工作,就是为了不让你放弃。本来以为,今天终于可以还你自由,你自由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却是从我身边逃走……”路德维希说着说着哽咽了,他这十年来付出了太多,基尔伯特不愿意见他,他就想方设法地去了解他,旁敲侧击地打探他的消息……原来以为基尔伯特在监狱里太平了下来,等到自己重还他自由的时候两个人能真正的团聚。现在,这一刻来临的时候,基尔伯特却又一次想要逃开他。

 

“不是这样的,路德维希,你应该在德国,我不知道。或许有一份正常的工作,健健身遛遛狗什么的,反正……哦!天!你就他妈的不应该出现在美国……你这十年能活下来简直就是奇迹!”基尔伯特崩溃地说道,想着阿尔弗雷德和路德维希串通好欺骗自己,实则让弟弟这么多年来经历超乎想象的危险的基尔伯特找不到语言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这是你为我幻想的幸福生活是吗?基尔伯特,那么我告诉你,这十年是我过的最生不如死的十年,比活在地狱里都要痛苦……每天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担心你死了,担心你不要我了,看来今天我的噩梦算是一半成真了。”路德维希大声地吼回去,似乎想要发泄自己内心的委屈。

 

两个粗犷的男声在狭小的巷子里回荡,让两个本来就乱哄哄的脑袋更加胀痛。

 

“为什么……你就不能放手,轻松的日子难道不好过吗?”基尔伯特有些苦痛地说道。

 

“只有对你,我永远都不会放手。”路德维希坚定不移地说道。

 

“West……我们是兄弟。”基尔伯特降下了音量,向后退了两步,背脊已经压上了冰冷的墙砖,他不敢去看路德维希。

 

“别再用这种借口来搪塞我,哥哥,你心里应该明白的。”路德维希也降下了音调,小心翼翼地想要靠近基尔伯特,就像靠近一只遍体鳞伤的猎豹。

 

此时,亚瑟和阿尔弗雷德也被争吵声引到了那个巷子口。

 

“啊!亚瑟……你等……等等本Hero……”阿尔弗雷德显然没有亚瑟那么好的体力,或许说是因为他比亚瑟多长的几十磅肥肉。

 

亚瑟探了一个头在巷子口,随后回过来,捂住了阿尔弗雷德吵闹的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阿尔弗雷德起初是一懵,随后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接着,两颗脑袋一起往巷子里探去,只看见依旧有些抗拒的基尔伯特被路德维希缓慢却又强硬地搂入自己的怀里,随后轻柔地顺着银发,又顺了顺微弓的脊背。

 

渐渐的,抗拒的线条变得柔软下来,贴入比他宽大一号的胸腹之中。

 

“哥哥,”路德维希搂着基尔伯特颤抖的身体,深情地在基尔伯特的耳边轻喃道,“都结束了,这一切都结束了,不要再离开我,和我一起回家,好吗?”语毕还不忘在发烫的耳尖留下一吻。

 

“West,Ich ……liebe dich……”基尔伯特终于将藏在心底十余年的话勇敢地说出了口,他将头深深埋入弟弟宽大的肩窝里,不想让弟弟看到自己这幅没用的样子,但是抑制不住的热泪早就出卖了他。路德维希将哥哥搂得更紧了一些,眼泪也止不住地顺着自己的眼眶滑下“Ich liebe dich auch.”

 

“哦~亚瑟,你看他们兄弟俩真是太温馨了!你什么时候也可以这样坦率就好了!”阿尔弗雷德轻声地对亚瑟说到,“嗷,干嘛打我?”

 

亚瑟给了阿尔弗雷德一下肘击,“小声点……我觉得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不简单。”

 

“有什么不简单的啊!亚瑟,你怎么能把温馨的场景扭转成那样。”阿尔弗雷德抱怨道。

 

“那我们打赌,如果你输了就必须在一个月内减掉三十磅。”亚瑟说道。

 

“赌就赌!”

 

过了许久,阿尔和亚瑟两个人的腿都蹲麻了,紧拥着的两个人才分开,在分开之前,路德维希好像又说了些什么,基尔伯特的脸瞬间染上了绯红,之后他看着路德维希,郑重地点了点头。方才的猎豹有一瞬间竟像极了猫咪。

 

“你看吧,亚瑟,本Hero就说他们只是兄弟关系嘛!你难道不被他们的兄弟情打动吗?”阿尔弗雷德有些得意地说道,直起了身,打算离开。

 

“你等会儿……”亚瑟拉回了阿尔弗雷德,“你见过兄弟这样的吗?”

 

阿尔弗雷德疑惑地回过头,好奇地向里面望去,瞬间也脸红了起来。“啊……有可能……这是他们国家的传统吧……亲嘴什么的……哈哈哈……啊啊啊!我的天!!!……他们……他们用舌头了!Hero我没脸看了!Hero我要走了!”于是纯洁的Hero拉扯着笑得得意的律师先生悻悻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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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t's par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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